21世纪的第三个十年如期、悄然而至。欢声中，各地都迎来了第一批“20后”宝宝。2020年，曾经是教科书上遥远的未来，如今却是日历上撕下的寻常一页。

我们并不想神话某一个时间节点，其实每一天都是平常的一天，但是拉长时间距，每一个时间节点背后又或许都暗藏深意。“20后”成长的这个年代，是物质相当丰饶、科技相当发达、社会更加昌明的时代。之所以用“相当”这个形容词，是因为随着科技进步的加速，未来社会的发展将是我们所难以想象甚至不敢想象的，当下在未来面前，或许不值一提。

国家主席习近平在2020年新年贺词中指出，2019年，我国国内生产总值预计将接近100万亿元人民币、人均将迈上1万美元的台阶。2020年，现行标准下农村贫困人口将全部脱贫、贫困县将全部摘帽，我们将全面建成小康社会，实现第一个百年奋斗目标。只要我们坚定方向、坚持努力，实现第二个百年目标不过是时间的问题。在这样的时空当中，教育必定要有不一样的成色，发挥更为特殊的作用。

岁末年初的一场跨年演讲备受关注，教育照例成为核心话题之一。演讲中有两组数据引人深思。第一个数据是过去的一年里微信公众号中同时有“教育”和“焦虑”两个关键词的文章有3470篇，阅读超过了10万+，平均每天将近10篇。而“家长”“父母”和“焦虑”连在一起的10万+有6751篇，每天18篇。家长在焦虑，学校、教师同样也在焦虑，教育专家沈祖芸年内访谈了多位教育工作者，考察了全球不少中小学校、世界名校。她发现，很多教育工作者，都在焦虑一个问题：工业时代形成的教育模式，已经跟不上信息时代的需求。

罗振宇说，人为了自己成长而感到焦虑，可能永远没有解药。教育的成本太高，但无知的代价更甚。不管是个体的成长还是群体的进步，都离不开教育。进入终身教育时代，学习更将是从摇篮到坟墓的事业。

学校焦虑的是如何催生教育变革，让教育跟上时代发展的步伐。理念之变已然到来，那就是从强调教育的标准化，以规模效率为目标，以知识灌输为主要方式，到强调教育的个性化，以培养应对真实世界挑战的能力为目标，让教育回归到人点亮人的美好场景当中。然而，与学校的焦虑相比，一些家长的焦虑或许还停留在具体的分数与名次，着眼于比拼掌握了多少知识与技能。最近，一则“小学生吐槽每天学习16小时没一分钱工资”的新闻刷屏了。这显然不是一个笑话，牙牙学语的孩子早早就被训练成了学习机器，这份“抗议”值得教师和家长好好省思。

成长的焦虑其实也是进步的动力，并非一定要有什么解药。焦虑什么，其实也就是我们想得到什么，就教育焦虑而言，是我们希望下一代获得怎样的教育，成长为什么样的人，以及拥有怎样的人生。显然，一些家长的观念还没有跟上学校变革的步伐，甚或很多学校在变革的大时代面前仍在原地踏步。教育要面向未来，为未来生活做准备，而很多人的教育理念、教育方法还停留在工业时代。这种理想与现实的差距，不仅会影响家校合作共同育人，也会影响孩子的成长道路选择。现实生活中，种种教育政策遇到的软性抵抗，无不源于此。

纵观人类的传播历史，从口语传播到文字传播、印刷传播、电子传播，传播范围越来越广、传播效率越来越高、传播技术越来越发达。然而，我们发现，进入传播技术高度发达的今天，从内容上来讲，最受欢迎的是口语化的内容；从形式上讲，最受欢迎的是参与感强的交互式传播。从某种意义上讲，这种现象何尝不是对口语传播时代的一种回归？

于教育而言，同样如此。未来的教育，一定是教育与科技的深度融合，是大数据、人工智能等先进技术的广泛、深度应用。但最终的目标，并不是用技术抹去教育的温情，而是借助技术的力量让教育在激发禀赋、点燃智慧上发挥更有效的作用，实现孔子时代所形塑的因材施教、有教无类、各言尔志的教育理想，让教育回归到以人点亮人的美好。

回过头来看社会的成长焦虑，从政府到学校、从企业到家庭，都将为教育投入更多的资源和力量，教育竞争的加剧，是难以阻挡的趋势。但进入物质更为充裕、技术更加发达、社会更加昌明的发展阶段，摸准社会发展脉搏，找准教育变革方向，以正确的方式投入到正确的地方才是正解。

作者：杨三喜

《中国教育报》2020年01月06日第2版 版名：中教评论